第(2/3)页 林迪面无表情地手起盔落,鲜血飞溅,打得身下人动静越来越小,就连求饶声也不再响起。 身下人的脸被血水染红,林迪继续发泄好一阵子,直到旁人递来一根长矛提醒,才发觉汉奸已死。 他低头看向自己沾满血迹的双手,惊觉自己杀了人。 但他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与过去那个懦夫告别的蜕变感,整个人的灵魂仿佛焕发新生,从此不再是怯弱的少年,而是一位可以直面困难的好汉。 接过同乡递来的长矛紧紧握在手里,他终于亲手为亲朋好友报仇了! “帮背嵬军杀鞑子啊!”不知是谁大喊一声,所有重获自由的奴隶纷纷朝着战场突进。 好几千奴隶吼叫着涌过来。 图尔格再度跌入绝望的枯井。 援兵没了。他与这里的数千战辅兵彻底没生路了。 年近半百的他神情恍惚,满脑子都是战场上厮杀的场面与刀兵相接的清脆砰响。 他不甘地咀嚼战斗过程的种种细节—— 背嵬军先锋武器简陋,阵型松垮,士气低下,战力孱弱,被箭矢齐射几轮就因为伤亡和惨叫声动摇,最终被清兵白刃冲锋就打溃。 而这些辅兵孱弱的单兵战斗力绝不是演的,就像刚上战场没几次的新兵。 饶是八旗兵久经战阵,也没察觉出敌人有什么“不妥”。 敌人不仅骗过清骑的武力侦察,也骗过所有观望决战的汉民,甚至可能骗过背嵬军的友部。 背嵬军主将精于算计人心,把辅兵弱战力因素都算在战术的一环。 他早知道“新兵”微乎其微的战斗力可以忽略,甚至在战场上会成为累赘,所以才选择新兵作为诱敌的“饵料”,把精锐步兵和弩手安排在后方埋伏,打清兵一个出其不意?! 图尔格懊悔自己就像一只蠢鱼,一步步落入敌将“攻守易形”的伏击陷阱。 可是图尔格还是不明白,背嵬军新兵损失惨重不是假的,两千人只怕是死伤过半。 可为什么这些新兵愿意付出一千多人的伤亡,也要担任诱敌的冒险任务? 而背嵬军其他部队瞧见主将不把新兵当人,难道不会降低士气? 除非这些新兵是刚收编的武装包衣,亦或是朝鲜人。 但这些人又怎么可能自愿付出珍贵的性命,为主将的大计做垫脚石呢,总不可能被邪术迷了心智,心甘情愿为背嵬军送死。 而先前“佯装”败退、损失惨重的新兵却像没事人一样,没有丝毫生分怨怒,反而欢天喜地、蹦蹦跳跳加入战阵一起围杀清兵。用命布局,分工明确,团结一心,悍不畏死,动机明确,执行力高…… 图尔格不明白这属于蜂巢思维,工蜂勤勤恳恳工作,女王安安心心产卵,所有人各司其职毫无怨言,还能把事情又快又好办完。 或许是被杀死的旗丁越来越多,几乎快被挤死的图尔格顿觉胸腹一松,重新踩踏坚实的地面。 这回他吸取了教训,不再爬出队列,而是尽可能踮脚伸脖,呼吸新鲜空气。 恢复畅通的胸肺压入更多空气,图尔格顿觉思维也变得清晰起来。 既然背嵬军铁了心要杀光他们,使他们再无生路可言,那也不能叫背嵬军赢的痛快。 图尔格命令残存的数千兵士结成四方阵型,以阵型对阵型跟背嵬军互相消耗。 要知道剩下的披甲人与巴牙喇,都是一人打五个明军的精锐战兵。 他们深知自己必死无疑,势必拿出吃奶的劲竭力拼杀。 不管是坚持多久,他们都要给背嵬军制造更多麻烦! 谁叫你背嵬军不许旗丁投降,日后清兵遭遇背嵬军的每一战都会竭力厮杀。 这就是胡乱杀俘、杀降的恶劣后果! 面对图尔格的出招,背嵬军却变得克制起来,所有人即时后退数十步,留下一地踩踏模糊的血肉脚印。 不知有多少旗丁是被矛弩杀死,还是在死前经受了千人踩踏的痛苦折磨。 图尔格眼见背嵬军暂退心头一凝。 难道背嵬军看穿他心中死拼到底的想法,所以打算接受他们的投降,以此化解清兵的抵抗意志? 然而下一秒图尔格就知道自己猜错了。 他看见一位熟悉的面孔走出队列。 此人脑袋光秃,面色颓废,脖子上挂着一串麻绳,一如那些运粮的奴隶。 绳索另一端牵在背嵬军兵卒手里。 “野猪皮们,还认得这人是谁吗!” 众人闻言定睛一看,这不是大清多罗武英郡王,先前委派的征南大将军爱新觉罗·阿济格嘛! 王爷被活捉之后居然没被背嵬军处死? “王爷!是你吗!”镶白旗的旗丁大喊呼唤。 谁料阿济格义正言辞,“我是镶黑旗军爷的奴才,不是你野猪皮的王爷!” 旋即阿济格开始劝说旗丁投降,背嵬军老爷都是“大善人”,说不定心情一好就放过大半旗丁。 反之,顽固抵抗只有全员身死的悲惨下场! 图尔格与旗丁都傻了。 他们没想到贵为郡王的阿济格,居然比奴才还要奴才! 有些看不下去的巴牙喇开口呼喊,质问王爷为何会变成这样。 郡王难道忘记了爱新觉罗家族的自尊,忘记了大清一路走来的荣耀了吗! 阿济格其实并未忘记自尊和荣耀,也没完全疯掉,偶尔还能保持一定的清醒思考问题。 熊岳驿一战,他拼尽全力躲避“自己人”发射的红衣大炮弹,不知耗尽多少气力,几乎把这辈子的躲避技巧和求生能力都用光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