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关内之见闻,朕素有收罗。黑旗营憎恶贪官污吏、士绅豪强,视国家柱石如仇寇,而那背嵬军同样嫉恶如仇,甚至更加残忍暴虐,为官僚士绅所不喜。 此二部虽然作战悍勇,但如今立下复辽大功,已是功高盖主。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,一国不容二主。此二部不曾散财结交朝堂诸公,无人为其周璇美言,必为南朝诸公所忌。 朕料定不出一年,南朝皇帝与诸公便要着手削此二部兵权,若此二部为大忠,麾下兵员被朝廷分散各处,也犹如五指分散形不成合力,关内贼寇便能趁机做大。 要是此二部大奸似忠,依这些悍卒的性子必将闹翻南朝十余省。 若你趁南朝兵力空虚入关,俘虏他们的皇帝与太子。南朝群龙无首之下必定迎立壮年新帝。 然而南朝经历数次大败,中央权威已衰,新帝初立尚无威望,各地将领定然拥兵自重,应救不救,互相攻伐。 而南朝尚存乞活贼、闯贼未灭,又有西贼崛起,那到时偌大的南朝便是四分五裂的格局。 我大清或许不能入主中原,但是吃下燕云,或是西北一地还是绰绰有余,甚至可以拿下黄河以北之地…… 若是关内混战十余年迟迟不能一统,你与你的儿子还有入主中原的机会。” 黄台吉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,说的豪格头皮发麻,浑身冒汗,仿佛有一股热气灌入体内横冲直撞。 原本迷茫的惨淡未来瞬间变得振奋人心。 若是照着这条道路继续前行,他大清还有继续奋斗下去的目标! 豪格感慨真不愧是皇阿玛,哪怕是踏入绝境中的绝境,还能想出起死回生的战略。 可惜天公不作美,皇阿玛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。 若是老天再给皇阿玛假以十年,大清一定反败为胜入主中原! 说完自己献给大清的最后计策,黄台吉吊在心头的一口气散尽,整个人忽然萎靡下来,好似一朵被人触碰的含羞草。 黄台吉暗叹自己戎马一生,几乎就要实现一生所愿,可是老天偏要与他玩笑,破他入主中原的梦,如同凡人捉弄地上渺小的蚂蚁。 这一切都要怪黑旗营、背嵬军…… “既生大清,何生黑旗……” 黄台吉哀怨地叹出一口浊气,旋即深吸一口气冷气,为身体鼓舞所有勇气,扬鞭抽打胯下战马,马儿呼哧一声飞奔出去。 豪格与其他宗室见状,连忙一踢马肚,紧跟在皇帝身后,马蹄在身后溅起带水泥花。 黄台吉好似回到年轻时候,跟着父汗骑着马奔驰在战场上。 他挥舞着马鞭,朝着天空发泄似的吼出最后的呐喊,仿佛呕出他的灵魂,“入关!入关!入关!”三声喝罢,黄台吉的声音戛然而止。 他忽然看见远处浮现一个清晰的人影,那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。 女人抱着不满周岁的孩童,冲他微笑招手,还有其他的女人与儿女站在不远处,甚至还有早已死去的大哥与父汗。 他们站在远处冲着他喊了几句无声的话语,旋即转过身朝着远方快步离开。 别走! 黄台吉伸手去抓,却总是距离亲人慢一步。 他抓啊抓,把所有琐事全都抛在脑后,将灵魂深处的气力都灌注到手脚,终于在下一个百步,一把抓住最爱女人的手腕。 女人对他点头微笑,旋即与他手牵手踏向远方。 行至半路之中,黄台吉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,那方才还鞭马疾驰的骑手,早已趴在马背上没了声息,身后的豪格与大清宗室哭喊着追赶…… 随着一阵寒风拂过地上干草,干草左右摇啊摇,发出的窸窣声响犹如谁在唱歌—— “敕勒川,阴山下。天似穹庐,笼盖四野。天苍苍,野茫茫。风吹草低见牛羊……” 黄台吉苦笑着摇摇头,在心中与自己的过往达成了和解,接着牵住女人的手奔向前方停下等候的家人。 这个男人在大金即将崩溃之际登上可汗之位,经过十余年励精图治,将一个部落联盟打造成强悍的封建帝国。 这位亲手缔造强大帝国的皇帝,就连死也是坐在马背上,一直奔向远方。 …… 朱由检从昏迷中苏醒过来,陌生的屋顶映入眼帘,室内静悄悄的,唯有一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。 这里是哪? 朱由检的脑子一片浆糊,只觉得晕晕乎乎的,好似吃了一颗产生迷幻的菌子。 似乎是他下床的声音惊动旁侧打盹的人,他看见王承恩一脸茫然地站起身,旋即像是看到宝贝一般,惊喜地迎上来。 王大伴也在身边,难道他二人已经去了阴曹地府? 他连忙询问这是地府第几层,怎么不见牛头马面来锁拿。 “陛下,咱们都活着!是李将军率军救驾,打退了鞑子大军!咱们都活的好好的!” “都活着?” 朱由检有些难以置信,伸手捏住王承恩的脸颊向外拉扯,只听后者发出讨饶的痛呼声,这才明白自己仍在人间。 他俩还活着!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