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战斗并未在遭遇当天开打。 明军忙碌着安营扎寨,布置阵地,哪怕到夜晚也有人举着火把继续作业。 阿拜则一面派人向汉城告警明军已至,一面严禁各部擅自出击。 他又吩咐义州守军再砍伐一些树木,多捡拾一些碎石进城。 他要保存每一分战斗力,在攻防战中消磨每一个敌兵。 次日一早,明军营地热闹起来,号角与战鼓声齐鸣,上百面各式各样的旗帜随风招展。 服饰各异的明军涌出来,好似多国军队的大杂烩,又像是一股多彩洪流涌出山谷。 然而令阿拜惊奇的是,初来乍到的明军已经将镇江堡团团包围,堡外的尖桩皆被拔除。 屯堡密布的壕沟犹如裂纹的龟壳,明军躲在壕沟之外。 敌兵没有发起夺城强攻,甚至就连登墙梯子都没制作,只是带着一个个铁质的圆桶钻进壕沟,不一会便冲到墙头底下。 是铁皮桶! 阿拜联想到熊岳驿决战遭遇的火器轰击,就是这般铁皮桶轰出来的火药炸包。 炸包中掺杂了铁片与铁珠,一旦飞溅开来足够杀伤十数人。 “快还击!不能让敌人得逞!” 阿拜的命令还没通过旗语传来,墙头的守军已经组织弓手射击。 箭矢落在盾牌上发出叮当声响,原本寄予厚望的射击只造成不到十分之一的杀伤。 墙头守军急了,发了狠一般命令朝鲜人继续射箭,哪怕射到腰酸胳膊痛也要继续! 壕沟南侧的一名敌兵好似炫耀一般,举起插满箭矢的盾牌,腾出另一只手竖起中指。 抓住这个炫耀的机会,墙头弓手一箭射出,正中倒霉蛋胸口,接着又有数箭追加射过去,在盾牌加护之前射中肩膀与胳膊。 故意炫耀嘲讽的敌兵很多,然而壕沟与盾牌构成的防御堪称完美,短暂沉寂之后,阿拜又看见埋桶的泥土向外抛飞。 该死的! 阿拜毕竟打过多年战斗,知道敌人抵近城墙还没有多少伤亡意味着什么。 意味着城墙的防护力损失大半效用,意味着铁皮桶能在墙下直接轰击墙头守军。 什么叫攻守易形,堡垒高墙成了困死自己人的牢笼! 随着铁皮桶安置完毕,一包包火药抛飞到高空,落到墙头发生爆炸。一声声延迟的轰隆巨响跨过鸭绿江传来,阿拜顿觉心中遭遇一阵阵锤击。 要是任由敌人以极少伤亡打垮镇江堡的守军,他就要以一万五千人单独面对三万敌兵! 敌人可能故技重施,一天拔除尖桩障碍,一天挖掘壕沟包围全城,一天内发起精锐抵近消磨守军有生力量,最终拔除义州! 他万万想不到敌人不按套路出牌,既没有强攻损耗元气,也不打算长围比拼粮食储备。 而他在短时间内根本想不到什么克制之法! 战败的耻辱恍若天边的阴云渐渐靠近,阿拜猛地回想起在熊岳驿遭遇惨败的阴影。 悍不畏死的战斗力与无脑冲杀,曾经是背嵬军的优缺点。 但如今,他们已然从无脑冲杀的死士,成长为活用战术的优秀军团! 这成长速度也太过惊人。 背嵬军就好像勾魂摄魄的妖魔,只要杀死敌人就能汲取敌人生前的聪明才智,变得愈发恐怖。 如此悍卒依靠常规攻守策略根本打不过! 阿拜不由得内心动摇。 要不抛下镇江堡守军,带着义州守军撤退? 结合留守汉城与其他主城的八旗兵,一定会有一战之力。 可是他扭头看一眼朝鲜兵与包衣,便否决了这个想法。 明军夺取辽东已经传遍朝鲜,而朝鲜臣服大清只是大势所趋。 一旦他放弃鸭绿江门户,意味着八旗兵出现军事失败,进而引发政治危机。 有人屈膝投靠大清,就有人将大清视作蛮夷,渴望重回大明怀抱。 大量朝鲜贵族、民兵都会加入大明天兵队伍,必定壮大明军的队伍,区区三万兵马也会膨胀到五万,乃至七万…… 到时候明清之间决一死战,大清输了万事皆休,即使大清赢了也是损失惨重,白白让朝鲜贵族捡到便宜。 朝鲜依旧是那个朝鲜。 望着墙头不断遭遇轰击的惨状,阿拜暗下决心,他必须坚守,也只能在这里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! 阿拜当即下令出动一万三千兵马。少数旗丁,包衣,朝奸充当督战队。 在朝鲜人的血流干之前,他不会出动旗丁主力作战。 奴才劝谏主子再留一些预备队坚守义州,以免遭遇危险。 阿拜却觉得是杞人忧天,尚有两千旗丁驻守的义州城固若金汤——探骑早已扫完周遭一圈,敌人确系只有三万出头的兵马,别无任何伏兵。 敌人面对五千镇江堡守军,以及这一万三千援兵的前后夹击,哪里会有余裕派兵袭击义州。 要不是个人安危关乎着全军士气,他都想率领所有旗丁倾巢而出跟敌人决一死战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