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不入地狱-《一声卿卿前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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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杜月儿不以为意地“哦”了声,便又清了清嗓子,开始一本正经地教授起她琵琶技法来,待讲完了几个基本指法,就将琵琶递给她道:“好了,一次说太多,恐你也记不住,先试试吧。”

    沈筠接过来,却没有立刻弹奏,而是问她:“琵琶是怎么调音的?”

    杜月儿愣了一下,才道:“你转转上面的横轴。”

    沈筠便试着微微转了几下轴,又轻轻拨了几下弦,如此反复几次,才道:“这下好了,方才商音有些不准。”

    杜月儿瞪大眼睛道:“你不是不会吗?”

    沈筠淡淡一笑,“我只会弹琴,不会弹琵琶。”

    杜月儿“哦”了一声,接着便道:“那你...试试?”

    沈筠想了想,便模仿着杜月儿方才的样子,把她才弹的曲子又弹了一遍,中途虽略有卡顿,也有错音,但基本还算成曲成调,杜月儿歪着头看她半晌,叹了一口气,便把其余的指法及注意事项一并给她说了,之后不到一个时辰,沈筠便能将那曲子完整弹出。杜月儿想了想,对先前那个使唤丫头道:“去跟向嫫嫫说,可以给咱们雪儿小娘子置办把琵琶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,又让她弹了几遍,纠正了她一些错漏,便挥挥手让她练舞去了。

    沈筠松了口气,好在也不难。

    可到了练功房,她却立刻被教习嫫嫫强摁着抻筋抻到怀疑人生。

    末了,那教习嫫嫫一边用细竹条子抽着她,一边还骂骂咧咧道:“没见过你这样的,难不成从前是千金大小姐,连活也不用干的吗?肉那么松,筋那么硬,还一点力气也没有。”

    待到一天折腾完了,回到寝房,她便连哭的力气也没有,倒头便睡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,沈筠依然早早来到杜月儿房门外,等了许久,出来个嬉皮笑脸的男子,她不禁愣了愣,却也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于是等那男子走远了,她才进去,见杜月儿光着半个身子,拥着一床锦衾坐在榻上发呆,连忙取了件衣服给她披上,又默默去打来热水,伺候她盥洗。等她吃完朝食,就自觉地取来琵琶,虚心求教。彼时杜月儿见到她手臂上被竹条子抽出的淤青,叹了口气幽幽道:“想要不挨打,自己就得加把劲,让她们没有理由打你。”说着,从妆奁中翻出一盒药膏,解开她的衣衫,细细给她抹上。

    沈筠想哭,可眼睛中是酸酸涨涨,并没有泪,她便认为,自己这一生的泪,大概在父兄去世时,都流尽了吧。

    没几天,她便得到一把簇新的琵琶,之后的好长一段日子,除了一日千里的琵琶技艺,和进展缓慢的舞蹈功力,她的生活便再没有了变化。

    直到有一日,杜月儿忽然对她道:“你的琵琶已经学成了,记得每日自己练一个时辰就行,至于跳舞,我问过教习嫫嫫了,基本功还差一点,但可以学习简单的舞曲了,明日起,早上学琵琶的时间,便改成学舞曲吧,下午仍去练功房练功。”

    于是沈筠生活的重心,便全部用在了练习舞蹈上,她本就聪慧,又有学养,对舞曲的理解程度常常让杜月儿惊叹,再加上经过了教习嫫嫫的严格训练,很快突破了身体的瓶颈,轻歌曼舞间,便也渐渐有了飞燕之姿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,她也就十五出头,有一日,向嫫嫫突然拿了把钿头银篦,将她的青丝绾作发髻,她便知道,这一天还是来了。

    等到掌上灯时,教坊中的客人陆陆续续坐满了,他们知道,今日会有一个叫雪儿的清倌人正式挂牌待客,因此都十分好奇地想看看,这个雪儿,到底有没有做“清倌人”的资格。

    向嫫嫫见时间差不多了,便让个小丫鬟到沈筠房中催场。

    彼时,杜月儿正细细给沈筠擦着胭脂,却见她神色寂寥,不由得叹了口气道:“你不要这个样子,外面那些男人可不喜欢。他们来这种地方,就是为了寻欢作乐的,只见得女人笑,你这么哭丧着张脸,是等着出去挨打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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